见几个春风楼的小厮抬着一只巨大的用黑布遮住的箱子放到了台上,曾静恒在一旁一抽那黑布,楼里有隐隐的惊呼声传来。
&esp;&esp;因为那箱子居然是以一种纯色的琉璃打造的,完全透明的存在,从外面可以一清二楚地见到箱子里的情况,也就最大程度地限制了暗箱操作的可能。
&esp;&esp;瞧那箱子的质地,那琉璃怕是极其名贵的材料,也就只有像是百晓生这种组织,才这么财大气粗,可以拿出这种东西来了。
&esp;&esp;“相信诸位也看到了,为了保证抽签的绝对公平,今年的抽签使用的是这一只纯色琉璃匣。”曾静恒气度很有些沉稳地介绍着那个箱子,然后便宣布抽签正式开始了。
&esp;&esp;一开始抽的几个人古月安都不认识,不过抽完以后他就都记住了,因为被抽到的人要先上台确认到场,再和对手提前见一面。
&esp;&esp;谢雨留比古月安先被抽到,他的对手古月安倒也不陌生,算是熟人了,就是当初在姑苏城的那个酒楼外,与拓跋燕之交手的那个碧游宫的喻潮生,看着他上台,还是那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。
&esp;&esp;古月安却觉得,时间过得好快啊。
&esp;&esp;等到谢雨留下了台,曾静恒再抽,终于是古月安了。
&esp;&esp;当曾静恒当着所有人的面念出古月安这三个字的时候,古月安能明显感觉到全场都静默了一会。
&esp;&esp;没错,他把名字改回来了,他不想再叫古小安了,他要告诉所有人,他的名字是,古月安。
&esp;&esp;其实,使用假名,是一种没有信心的表现,是害怕有太强的东西来袭而无法抵抗,而做成的一种下意识的逃避的行为。
&esp;&esp;可,古月安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了,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所有人,他的名字,到底是什么。
&esp;&esp;“古月安?不是古小安吗?”
&esp;&esp;“这个古月安,莫非是古小安的表弟?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当古月安离开座位,一步步走向高台的时候,他可以明显听到有这样的窃窃私语声传来。
&esp;&esp;而当他走上台以后,这种声音没有了,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,古月安就是古小安,古小安就是古月安。
&esp;&esp;替换名字,看似只是一种无关紧要的表现,其实,却是一种宣告,宣告古月安真的可以,毫无畏惧地站在所有人的面前,告诉他们,我就是我,我哪里都不会去了,我不会再躲躲闪闪,也不会再亡命天涯,我就在这里,你想要找我,来吧。
&esp;&esp;平静地站在台上迎接着所有人的注视,古月安无形地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气场,让楼里很安静。
&esp;&esp;也让所有人忽然意识到,这个台上的年轻人,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人从江南一路追到了长安,像条丧家之犬的小人物了,他已经成长了,成熟了,成为了一个,已经不容人忽视的存在。
&esp;&esp;他叫做,古月安。
&esp;&esp;倒是曾静恒,好像是有些没心没肺,完全没有注意到楼里的气氛变化一样,他的有些短小的手吃力地在琉璃匣子里掏着写着名字的纸,好半天才从已经有些过半的纸堆里掏出了一张,拿出来展开,他大声念道:“王十方!”
&esp;&esp;王十方。
&esp;&esp;这个名字一出,本来又渐渐开始要窃窃私语的春风楼,再次寂静下来。
&esp;&esp;“王十方。”过了一会,曾静恒看人没有上来,再念了一次。
&esp;&esp;可,还是没有人上来。
&esp;&esp;“王十方来了吗?”曾静恒四处张望。
&esp;&esp;春风楼里寂静的可怕。
&esp;&esp;“王……”就当曾静恒第四次要念这个名字的时候,春风楼外,春雨终于落下,绵绵地击打在了屋檐瓦片上,发出了滴滴答答的声响。
&esp;&esp;而也就是在这种滴滴答答的声响里,远处,如雷般的马蹄声,轰然而至。
&esp;&esp;而且,听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,以及,连地面都微微震颤的声势,来的人,不少。
&esp;&esp;于是春风楼里就一直寂静着,听那马蹄声来到了楼外,又骤然而止,突兀的就像是一首戛然而止的曲子。
&esp;&esp;只有一声马嘶声长长的在门外不歇。
&esp;&esp;紧接着,就听到一阵凌厉的脚步声,轰的一声,春风楼的大门被推开,一个全身都淋满了雨,穿着一身铁甲的年轻人,骤然闯进了这寂静的屋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