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能拉出这样的曲调？

&esp;&esp;作为音乐学院的小提琴教授，多年沉浸在古典音乐圈里，大大小小演奏会听过无数场。

&esp;&esp;赵芷兰知道，音乐界里，或许有不少天才儿童，但只有那些品过世事无常，见过生死离别，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真正人生体悟的演奏者，才能表达出这样感人肺腑的音乐。

&esp;&esp;莫扎特的e小调奏鸣曲，是莫扎特在失去生命中至亲之人后谱写的乐曲。是这位音乐家寄托哀思，祭奠亡者的一曲乐章。

&esp;&esp;舞台上年纪轻轻的演奏者稳稳地站在灯光中。

&esp;&esp;她演奏的情绪明明是肃穆而平静的，甚至没有采用那些花俏而容易打动人的肢体语言。

&esp;&esp;不言不语，极尽克制，悲伤却依旧如潮水满溢。

&esp;&esp;那藏不住的悲哀，如同洁白的海浪，漫过她纤细的双脚，漫过舞台，劈头盖脸覆盖向观众席而来。

&esp;&esp;送别歌，安魂曲。

&esp;&esp;一曲道尽无限伤。

&esp;&esp;曲声停歇，台下听众多有闻声落泪者。

&esp;&esp;这样无声的眼泪，是比万千雷动的掌声还更高的赞美。

&esp;&esp;半夏看着空无一物的舞台，沉默地站立了一会，弯腰鞠躬，转身向后台走去。

&esp;&esp;考试的五十分钟演奏还没有结束，中场休息之后，还将有第二首，第三首曲目。

&esp;&esp;休息期间，评委席热烈议论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不愧是全国大赛的冠军。好久没有在学生的演奏会听到这样令人心神震撼的演奏了。”

&esp;&esp;“还是老郁厉害，名师出高徒。”

&esp;&esp;“今天的好几个孩子都很不错，这一位尤其令人惊艳。从前咱们榕音只有钢琴系出风头。如今看来，我们小提琴系大放光彩的时期指日可待了。哈哈。”

&esp;&esp;教授们热闹的议论声，仿佛没能传到寂静的后台。

&esp;&esp;后台的休息室里，半夏站在那张空荡荡的桌子前。

&esp;&esp;她离开的时候，小莲站在这张桌子上，对她说，【去吧，我一直在这里看着你。】

&esp;&esp;当她回来的时候，光可鉴人的桌面上，已经没有了那个可爱的小小身影。

&esp;&esp;只有一只形态完整的，极其细小的薄膜状手套，留在了漆黑色的桌面上。

&esp;&esp;那是小莲最初从手臂上褪下来的一层皮肤。

&esp;&esp;小小的休息室里除了半夏，再找不到第二个人，没有小莲，也没有凌冬。

&esp;&esp;屋子里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，也看不见一丝色彩。这里的空气是凝滞而难以呼吸的，整个世界在此地枯败。

&esp;&esp;半夏不知道自己在那小小一截瘫软而透明的白色手套面前站了多久。

&esp;&esp;时间仿佛过了无限久，又仿佛只过去短短的几分钟。

&esp;&esp;直到有人进来拍她的肩膀，“快一点，下一场演奏该开始了。”

&esp;&esp;她才愣了愣，沉默地走上前，小心地把小莲褪下的那一截微型的“手套”，装进谱夹的活页袋里。谱夹拿在手中，转身上了舞台。

&esp;&esp;舞台之下，教授和同学们看她上来了，给她报以掌声，兴奋地期待着她的演奏。

&esp;&esp;“我很期待她的第二场演奏。她第二首演奏的曲目是什么？”

&esp;&esp;“让我看看，这一首是考试指定的奏鸣曲。下一首，应该是她全国大赛时表演过的协奏曲吧？”

&esp;&esp;“这孩子怎么一个人上台。协奏曲和奏鸣曲应该请一位伴奏才好听。”

&esp;&esp;“听说是抽不出时间合练，给老郁打了申请。毕竟人家刚刚比赛回来没多久，还有其它科目的考试呢。”

&esp;&esp;“诶，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，难得这样完美的小提琴声，却没能听到相应的合奏。”

&esp;&esp;舞台上的半夏，在掌声中回到灯光下，平静地举起了自己小提琴。

&esp;&esp;留在观众席上旁听的尚小月推了推身边的乔欣，“我怎么觉得半夏的状态有一点不太对？她的脸色看起也太白了。她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应……应该是灯光的原因吧？唔。”乔欣还在捂着纸巾在擦鼻涕，泪眼朦胧，“脸色是不怎么好。不过不管怎么样，她上一首都发挥得太超常了，害得